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催命痨(一)

文/神大秘

1.

大解镇的捕头温江流在街上巡视一周后走入了一家纸扎店。纸扎铺的掌柜燕惜春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,此刻正一手支着下巴靠在柜台上小憩。温江流走上去,用剑柄敲了敲他的桌子,掌柜手一歪,脑袋磕到桌上,醒了。

温江流笑问他大白天做生意怎么打起瞌睡。

燕惜春擦擦嘴角流出的馋唾水,不好意思地笑了:“表兄。”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,“最近生意……哈……太好,熬夜扎了许多货,是以白日都犯困……”

温江流皱皱眉,一个扎纸货的生意能好到哪里去。

燕惜春从柜子下拿出一个纸扎的聚宝盆:“最近城里接连病死了不少人,有些家境不错的,从我这里订了百份纸人纸马,连阴钱都快卖完了。”

“可是因为那会过人的怪病?”

燕惜春又打了个哈欠:“是啊,先前那病明明已稳定了不少,谁料上个月又死了不少人。”

温江流自言自语道:“怎会?不是说那位名医已经找到了治病的良药?”

燕惜春道:“上个月死的那批人里有不少是李记店铺的工人。李记待遇好,给店里做工的都安排了住处,他们成天住在一起,有一人得了病,一个过一个的,最后病了好几个。发现的时候晚了,全都没救回来。”

温江流回到衙门里一查,上个月果然又死了好几个人,死因都是前阵子流行的怪病。其中有一半死者是李记的人。

由于并没有家属来衙门伸冤说自己的亲人死得冤枉,故而温江流便只是多留了个心眼。

过了一个月不到,衙门里有人来报案,说是城西大户李家出了人命,入赘的二女婿方青被人发现死在后院的深井里。

李家是大解镇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,镇里一半的商铺都是李家的产业。听说年后李家大小姐就要嫁给州里的录事了。所以县令接了报案以后极是重视,半刻不敢拖延,派温江流即刻去查。于是温江流当天下午就带着人进了城西李家。

方青的尸体已经被人从井里捞了上来,水里泡了一夜,已经浮肿得面目全非了。温江流让仵作查明死因,趁着这功夫找到府里的管事,请他把府里所有的人都叫到院子来。

管事喊来了人,说除了大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,在店里没回来,其他人都到了。

“妹夫死了也不赶紧回来?店里有什么要紧事?”

管事绞绞自己的衣袖,低声道:“这……其实大少爷和二姑爷一贯不怎么亲厚……”

温江流点点头,不再问下去了。他继续把目光投回院子里聚集的人群上。

管事向温江流一一介绍李家的人,方青的妻子——二小姐神情很木然,并没有死了夫婿的难过和震惊。反倒是二少爷夫妇哭得顶厉害,二少爷眼睛肿得像桃子。旁边的大小姐看着也比二小姐难过得多,眼睛通红,嘴唇一直在颤抖。

管事凑在温江流耳边低语道:“这府里和二姑爷关系最好的就是二少爷了……”

温江流对马上就要嫁给大官的李家大小姐打量了几眼,又去和二小姐作比,发现这姐妹俩长得有五六分相像,但也有很多明显的不同。二小姐比大小姐要漂亮一些,这种漂亮主要是气质。二小姐虽然身材纤细玲珑,站姿端庄优雅,耳朵上脖颈上的配饰闪闪发亮,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。而大小姐却有些微佝偻,身上首饰极少,没有二小姐那慑人的气场,看起来较为楚楚可怜。

可当温江流问管事大小姐是不是偏房生的,管事却道:“老爷不曾纳妾,四个儿女都是夫人生的。”

温江流想了想,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:若大小姐是庶出的,又怎么有资格嫁给州里的录事做正房?

李老爷开口了:“官爷可查明了犬婿的死因?”

站在他身后的二小姐冷冷道:“难道不是自己‘失足’掉下去的吗?值得将我们全叫来这太阳下晒着?”她有意将“失足”二字咬得很重。

温江流很是惊奇,死的可是她的夫婿,她不难过也便罢了,怎么看起来倒是一副不屑的样子?

站在她旁边的二少爷感觉拉拉她的袖子,李秀不在意地撇开目光。

温江流眯眼看向仵作。仵作道:“死亡时间是昨夜酉时到辛时之间,死者没有外伤,没有中毒迹象,目前初步断定死因是溺水。”

温江流接过话茬道:“那井口这么小,井缘也不低,恐怕不应是‘失足’。”他也学着将“失足”两字咬得极重,李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。他接着道,“方青很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,当然,尚不能排除他投井自尽的可能。”

温江流走到二少爷李仲生面前:“听说你和方青一向交好,他最近可有遇到什么恼事?”

李仲生停止抽噎,凝神认真地想了一会儿,似乎是想到什么,但只是摇头。

李秀冷冷地接茬:“怎么没有?他得了那该死的催命痨。”

催命痨正是先前温江流和燕惜春讨论过的怪病,一年半前这病在大解镇开始流行,因为是会过人的病,所以发展得很快,大半年就死了上百个人。症状有点像肺痨,却比肺痨催起命要快得多。后来路过此地的名医华雀见了这里民不聊生的状况,以身试药,终于配出了能治催命痨的良药。半年前这病在大解镇已经不怎么厉害了。温江流看李秀那气恨的模样,还以为她说的是花柳病,没想到竟是催命痨。——又是催命痨!温江流立刻联想到李家那因催命痨病死的许多下人,这难道仅仅是个巧合?!

温江流命手下的捕快去挨个给李府的下人们做口供,询问他们昨夜酉时到辛时都在做什么,而李家的这些上人们他则亲自去问。

温江流问二小姐:“方青他既得了催命痨这会过人的毛病,又为何能在府里自由行动?自己跑到后院去?”

李秀哼了一声,道:“你问我做什么?他是该被关在房里的,又不是我看着的,去问小蝶吧。想来也是他自己寂寞难耐便跑出去了。”

放那些人回屋的时候,温江流注意到大小姐李元珍走路时似乎有些别扭,仔细看,右脚好像有点跛。他低头看了眼她的鞋,行走时裙摆间会露出半个鞋身,是一双不新不旧的绣花缎面鞋。

温江流走上前问她:“大小姐,您的脚……”

李元珍像是受惊的兔子一下慌张地看了他一眼,即刻把脚往裙下收了收:“鞋、鞋有些夹脚……”

温江流凝神看着她。

李元珍旋即匆匆往前院走去。她有意好好地走,果然看起来便不跛了。

温江流留下昨晚负责看守方青的婢女小蝶,小蝶的样子很害怕,说二姑爷昨天早早就说要睡了,她在外面守了一会儿,大小姐的婢女小鹊过来找,说为她留了碗银耳枣羹做宵夜,二人便去了厨房。她吃完宵夜就回来继续守着,结果竟出事了。

温江流微微一怔,方青是趁着她去吃宵夜的功夫自己溜出去的?

“这府里除了二姑爷之外,还有谁得过催命痨?”

小蝶擦着眼泪说:“先前贴身伺候二姑爷的小红得过,被老爷遣送回家去养病了。另外还有几个下人,得了病的都被送出府了。”她迟疑了一下,看了眼温江流,小心翼翼地说,“二少爷和大小姐……也患过这病,两个月前刚痊愈。”

二少爷与方青向来亲厚,被过上这病倒也正常。大小姐么……温江流接着问道:“这病是谁最先染上的?”

小蝶道:“是二姑爷。四个月前二姑爷就病了,老爷请了华雀先生来看,确诊是催命痨。华雀先生开了药方,当时还是大少爷亲自去药坊抓来的药。后来二少爷和大小姐也病了,又是催命痨,老爷还命我们在院子里烧艾草驱邪呢。后来二少爷和大小姐都好了,二姑爷却一直病着没好……”

这可奇了。华雀的灵药往往喝上两个月就能把催命痨根除,二少爷李仲生和大小姐李元珍两个月就好了,怎么这方青却迟迟不见好?

2.

方青之死处处透着诡异,就像仵作说的,那么小的井口,下去肯定不是意外。催命痨又不是不能治,他何苦要自尽?就算是他自己求死,为什么不在房里上吊,偏偏要跑到后院这么个偏僻的地方跳井?

温江流走到书房门口,看到李仲生正推门出来,两人相视一愣。温江流上前一步,笑道:“二少爷,能否借一步说话?”李仲生叹了口气,侧身示意他进书房。

两人走进书房坐下,温江流道:“二少爷现在能说了么?方青他,究竟有什么恼事?”李仲生连连摇头:“官爷,不是我不想说,……唉,实在是家丑。”

“二少爷,我本无意窥探你们的家事,只是如今出了人命,……”

李仲生道,原来李老爷分给方青两间铺子,但由于方青好赌,一直偷偷挪用店里的款项。账上的钱亏空太多圆不回去了,方青近来一直在为此烦恼。

“这事你父亲知道吗?”

李仲生道:“暂时还不知道。不过瞒不了多久了。上个月我爹已经看出账本上纰漏太多,诘问过明广,明广答应他下个月一定把帐补上。下月五号就要我爹查账的日子了,明广他……”明广正是方青的表字。

出了书房,温江流还在想方才李仲生的话。既然是那样的话,方青这些日子的确应该很焦灼。他是个倒插门女婿,李老爷分给他两间铺子,其实根本不算器重。他要是补不上这帐,很可能李老爷会把铺子收回去。他和李秀的感情又不好,如果在李老爷那里都失宠,那他就一无所有了。可是也不对,账面亏空不是一两天的事了,如果方青要自杀,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?他的催命痨为什么迟迟不好?李元珍的婢女支开小蝶只是巧合吗?还有李记里有那么多人因为明明能治好的催命痨病死了,又是什么原因?

温江流正走着,忽听外面有下人在嚷嚷大少爷回来了。

李大少见到温江流,很得体地向他拱手作揖:“温捕头。”

李孟儒是个身材魁梧、相貌堂堂的男人,奇怪的是他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,却一直没有娶妻。温江流因为公事曾经和他有过两次交往,认为他是个不错的人,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外的风评一直不好。温江流曾经看到过几个衙役一看到他就躲,小姑娘老婆子看到他都是呸一声。

温江流笑着迎上去:“李大少爷百忙之中抽空不容易啊,妹夫死了,寅时大少爷就赶回来了。”

李孟儒皱了下眉,冷冷地说:“他死了又与我何干。”

温江流道:“不知大少爷昨夜酉时到辛时在哪里?”

李孟儒一愣:“温捕头怀疑我?”温江流忙道只是例行公事。

“昨夜辛时在我房里看帐,辛时差不多该是睡下了。在外守夜的婢女可以作证。”

3.

温江流告辞李孟儒,转身出了李府,突然看到李府下人从房里搬出孩童的衣裳,他摆摆手让那几个下人停下,一问才知道,二少爷李仲生的姨奶奶四个月前流产了。温江流见其中一个小厮满脸机灵相,便留了个心,将他找来,给了一吊钱,果然打听到了更多消息。

那小厮道:“姨奶奶流产那叫一个惨,二少爷当时气急败坏,把一个通房小妾毒打一顿卖给了窑子。”他叹了两口气,仿佛很唏嘘。

回衙门的一路上,温江流倒是放下了姨奶奶流产的那条线索,一直在念叨到底大少爷是怎么回事,却不料身边的捕快望着他直笑。

捕快道:“头儿你是个正经人,自然不知道街坊间的混话。李老爷这些年做主给李孟儒纳了几房,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。这李孟儒借着生意时常不回家,其实……他和镇南的宋书生交往密切。”他压低了声音,凑过去在温江流耳边道,“外边都传,李大少爷是个好龙阳的。”

温江流大惊:“这可不能乱说。”

捕头笑笑:“头儿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去处理李家人在酒馆闹事么?”

温江流努力想了一想,仿佛是有这么一回事。

“那次方青喝醉了酒,拿这件事当众嘲讽李孟儒,说他和宋书生是兔儿爷。李孟儒在酒馆里把他打了一顿,当时许多人都看着,从此他们就结下了梁子。”

温江流拍拍捕快的肩,似乎想到了什么,去纸扎铺子找燕惜春。

这厢燕惜春刚把店铺大门关上,正准备落栓回家,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,门沿磕在他脑门上,把他撞了个眼冒金星。燕惜春坐在地上揉额头,哭笑不得。

温江流道:“快,给我泡杯热茶,替我顺顺思路。”

一炷香后,温江流端着新泡的碧螺春,口沫四溅地把李家的案子说了个大概。燕惜春心疼地看着被他滴了许多口水沫子的绿茶碗,又揉了揉自己额上的乌青。

温江流道:“除了那些替主子站门口守夜的下人外,其他都是三三两两睡在一个屋子的,所以基本都有不在场证明。那些守夜的也都是主子们贴身的仆从,素日只跟随自己的主子,和方青没什么往来——其实我倒比较怀疑李家那几个少爷小姐。”

温江流道对燕惜春道那李家大小姐李元珍看着就不是受宠的小姐。她穿着旧鞋却挤脚,新褂里穿的也是旧袄,没带什么首饰,反倒是那二小姐李秀,是大户人家小姐的做派。私下里问,四个儿女都是李家夫人生的,只是李元珍是头胎,因是女儿,李老爷险些被上人逼着纳妾,好在第二年李夫人就生了李孟儒,才保了她的地位。因此,李元珍在母亲那里很不得宠。而李秀是幺女,李夫人生她的时候难产,是死里逃生,李秀因此一直体弱,李夫人很宠她。

燕惜春若有所思道:“难怪李大小姐下个月就要嫁给州录事了。”

“嫁给录事莫不是好事么?”

燕惜春敲敲他的脑袋:“你这呆子,那录事今年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,先前娶过三房妻子,都死了,这乡里都传他克妻哩。李元珍嫁过去只是续弦罢了。”

温江流惊讶地瞪着他,

燕惜春想了一会儿,忽的一笑:“这下可好,李家家财万贯,想不到却没人袭承。好笑。”

温江流奇道:“什么意思?”

燕惜春道:“据我所知,李仲生妻妾不少,却只生了两个女儿。他两年前有过一个儿子,年过半岁就夭折了。还是来我这里买的纸扎陪葬,订了我一百来个小纸人,赶了我三个通宵。”

温江流笑着打断:“你真是阎王的好使臣,做的这档子营生,还有什么小道消息。”

“李老爷都快五十了,却连个孙子都没有。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无所出,好容易招了个上门女婿,却又死了,这可不是万贯家财要拱手送人了么?”

看到燕惜春满脸对自己后知后觉的嘲弄之色,温江流顿了一会,道:“还有一件要紧的事。方青死前得过催命痨,一直没治好,拖了四个月。”

这回轮到燕惜春吃惊了:“催命痨?为什么治不好?只要在发病前三个月治疗,华雀的药保管药到病除的!”

温江流联想到上个月李记有不少人因催命痨而死,觉得两者之间很可能有关联。他起身抓住燕惜春的手就往外走,“走,陪我去那些死者的家里看看!”

燕惜春被他拖得跌跌撞撞,苦笑:“表兄,这天都黑了,起码等明天再去吧……”

4.

翌日,燕惜春陪着温江流走访了几户死者的亲属家,却毫无斩获。怕死者身上的病过人,所以死了没多久尸体连带生前用品就都被火烧掉了,想开棺验尸都不能。

他们走到郊外的第三户人家停住,有点吃惊。原本的老木房子旁边正在盖新房,看规模比老房子还要大一点,用的木材也是中等偏上的,连篱笆都被翻新了。

两人齐齐皱眉,疑惑地走进去,找到一个正在帮忙盖新房的木匠。

温江流正要问,一个披麻戴孝的女人走了出来。她看到温江流有点吃惊:“温捕头?你来做什么?”

温江流认得她,她正是此次因为催命痨死掉的佣工张平的妻子。老实说如果不是她披麻戴孝,温江流一时三刻还真以为自己弄错了人。

他问张氏:“你这是盖新房?”

张氏有点尴尬,把两人引进屋,“温捕头有什么事?”

温江流用很犀利的目光看着她道:“你的丈夫上个月因为催命痨去世了是么?”

张氏更尴尬了,脸红红的,头也低了下去:“我……”她再抬起头的时候,眼睛里已经带了泪花,“温捕头,我儿媳妇下个月就要生产了,我这老房子屋顶都已经破了,漏风漏雨的,所以我才在这个时候……”

温江流抬手制止了她接下去要说的话,打断道:“盖新房子要不少钱吧?”他知道张平的家境并不是太好,所以他们一家人才要住郊外那种屋顶已经漏了的破房子。

张氏又愣了一下,突然急了:“我、我……温捕头!这钱可是李家补偿我家汉子的呀!我家汉子他给李家帮工,才染了那催命痨,李家给我们这钱,我、我绝对没有干坏事呀!”

燕惜春温声宽慰道:“你别紧张,我们来这里只是想问一些关于你家夫君的事情,并不是来查案的。”

张氏这才松了口气。

温江流问道:“李家给了你多少钱?”

张氏举帕子擦方才急出来的眼泪,抽噎着答道:“三、三十两。”

温江流和燕惜春对视一眼。和之前的两户人家一样,二十两足够这些小户人家两年多的花销了。镇子里有不少人因为催命痨死了,可是雇主出钱补偿死亡佣工家属的李家却是头一家。温江流从第一户人家那里听到这么高的数额的时候还吃了一惊,现在已经不吃惊了。难怪张氏能有钱盖这么大的新房。

温江流道:“在夫君生病的时候你有见过他吗?你去照顾过他么?你知道些什么?”

张氏摇头:“李记铺子铺生意繁忙,李家有专门给工人提供住宿,几个人挤一大间的。像我丈夫他们这些工人都是住在李家给他们安置的屋舍里,路远,七八天难得回来一次。我知道他病了的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,李家人接我去看过一次,因为那病过人,我没进去,在外面就看到我丈夫他……”她举帕拭泪。

温江流还是那样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:“那你有他的遗物吗?”

张氏还是摇头:“李家人说怕那些东西上带有催命痨的病毒,和尸体一起都火化了。”她声音一哽,“夫君他棺材里放的还是他前年的衣冠了……”

他们一连走访了几户人家,基本上都是张家这么个情况。李家给了很多安葬费,所以那些人家对李家几乎都心存感激。虽然人是在他们的店铺里得病死的,但是谁都知道催命痨的厉害,染上病是天灾,李家赠银是有情义。

温江流哪里肯就此罢休,坚称这件事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。他在燕惜春的纸扎铺子里走来走去绕圈子,不停地自言自语:“有鬼!这些商人哪有这么好心?每户二十两安葬费!”

“表兄何不往好处想想,说不定就是李家人发了善心呢?”

温江流停止绕圈,走到他面前:“催命痨这种病,症状还是很明显的,染病头两个月就会肺热痰多,咳出来的痰还是青色的。一个人治不好,或许是体质的原因,可这里十几个人都染了病,还都因为这种明明已经能治的病而死了,说是因发现晚了而耽误了病情,说服力实在是不高!况且除却李家这些下人,连方青的病都拖了数月不愈,这其中一定有共通点!这么多人命,这可不是一桩小案子!”

燕惜春放下手里的纸扎,叹气:“好吧,那我们就去李记给工人安排的屋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。”

然而到了那里,才发现那排屋舍已经被官府贴了封条锁起来了,因为怕里面有催命痨过人。

燕惜春在官府的封条前来来回回踱了几圈,揉着自己额上昨晚被温江流撞出来的乌青直叹气:“会不会是这催命痨发生了变异?所以原先的药对病人无效了。”

温江流沉吟片刻,道:“若真是这样,那也有几个月了,镇里肯定早就病了一大批的人,怎么会还没有动静?这两个月我们大解镇刚刚恢复了生气,我天天在城里巡视,根本没见还有多少病人。”

燕惜春又走了两步忽停下,转头四处看了看,见左右无人,附到温江流耳边小声道:“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使这病变异?”

温江流猛地抬起头,下巴又撞上燕惜春额上的乌青,疼得他嘶嘶抽冷气,跺脚道:“我总有一天要被你害死!”

温江流默默道:“到底是什么人动了什么样的手脚,能使得原先能治好的病迟迟治不好?还要瞒过这么多的人……走,陪我再去找其他工人家里问问,我就不信哪里都找不出纰漏!”

燕惜春迭声哀叹:“表兄,这都快宵禁了。明天吧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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